博羅陳孝女祠碑刻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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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華鎮陳孝女祠考察

這次考察得到了博羅縣委辦公室副主任李曉敏女士的幫助，她為我們聯繫了當地著名文史專家進行座談。通過短暫的座談會，我們瞭解了較為豐富的陳孝女事蹟在民間社會的歷史記憶。但我們最大的興趣仍是牆上的碑刻，我們花了差不多六個小時，仔細辨析每一通碑刻，試圖將碑刻上的所有文字抄錄下來。
　　現在的陳孝女祠位於龍華鎮原址，1989年由香港青松仙觀」負責修繕，為四進式院落建築，第一進為大門，第二進為過殿，過殿中間懸掛「孝持家國」牌匾，第三進內供奉孝女塑像，第四進供奉孝女父母。祠堂屋頂為琉璃綠瓦，屋脊上刻有雙龍戲珠和孔雀圖。祠前有一方形對角形水池。祠堂正門牌匾為「陳孝女祠」四字，門
聯：「孝行動乾坤禎祥興國，女徽垂今古道德化人」。1985年博羅縣政府把陳孝女祠列為縣文物保護單位。

陳孝女祠正堂的神座上擺放著一大一小兩尊孝女神像，在神龕的上方有「孝感動天」的牌匾，神位橫幅有「昌福夫人」四字，上方有「昌福宮」一小匾額。大的塑像端
坐正中，小的則是在打醮時用的行宮像，擺放在大神像前。端坐的大孝女神像右手拿圓形羅扇，左手置膝上，身穿紅色龍袍，肩披綠色圍巾，面目慈祥。在其左邊為一男童，雙手作揖，袒胸露乳，右邊為一女童，手持圓形法器。據現祠廟管理者陳香姑（編者註：假名）說，陳孝女身旁的童男童女是梁武帝賞賜侍奉孝女的。而行宮像明
顯與主神像不一樣，主神像為丹鳳眼，而行宮像為雙眼皮，行宮像右手持一類似鐘錶的法器，兩邊仙童比較偏瘦，男童持玉如意，女童持圓形法器。據陳香姑說，行宮像為清代遺留下來，主要供村民打醮遊神時所用。陳孝女祠的打醮儀式在每年農曆二月十九日和八月十四日舉行，以豬牛羊祭祀陳孝女，信眾不分地域，均可以參與活動。

陳孝女祠內還有各種楹聯，其中有一幅頗能表達陳孝女信仰的本質，即「感藕生蓮為孝女，化蜂護國作忠神。」一是孝，一是忠，恰恰是中國文化的核心所在。據陳香姑說，傳說孝女年幼時，其父親患哮喘病，醫生說要用新鮮蓮花入藥才能治好。時值隆冬，孝女聞言遂到蓮花池旁，看著池水結著薄冰，想到臥病在床的父親，她流
下了淚水。突然，奇跡發生了，池水薄冰慢慢融化，水面上真的浮出一朵蓮花。村民知道此事，都說是孝女的孝心感動天地。不久，梁武帝也聽說孝女的故事，遂敕封她為「龍華護國庇民夫人」。而「化蜂護國」則是說陳孝女仙逝後，一次，梁朝軍隊在與外敵對抗中，處於弱勢，就在全軍即將覆沒之際，突然山谷中雲煙籠罩，有數
不清的大黃蜂鋪天蓋地撲向敵人，終至敵兵大敗而逃。梁朝軍隊最終發現這些黃蜂一直在陳妙圓（陳孝女）墓地上盤旋，遂認為是孝女顯靈化蜂護國衛民。
　　我們在這次考察中，還獲得了一部民國年間重刻的《博羅龍華陳孝女志》。根據內容判斷，此書最初為明嘉靖年間陳孝女後人陳于宣所刻，萬曆、乾隆年間又再次重修刊刻，現存版本為民國二十六年陳孝女後人陳允釐所修。茲將〈重刊孝姑志序〉引述如下：

明嘉靖間吾族于宣公始搜集孝
女傳、序、碑記、詩歌，匯□ 刻之
曰：《陳孝女祠志》。萬曆間，守
鑒公重刻之。至清乾隆間，廷矩公
又重刻□ □ 時至今，中更兵燹，鋟
板已缺。然□ □ □ □ □ 之藏本亦不
可。□ □ □ □ □ 祠，雖卷帙略有脫
□□□□□□□□□□記詩歌等篇皆
□□□□。嗚呼！□□□□女在天之靈
有□默呵護耶？允釐等乃亟為付之手
民，以廣其傳，使世之讀者有所觀感，
而□德不至於墜落，無所底止，亦未始
非風化之補助云爾。
中華民國二十六年秋八月耳孫允釐敬識

　陳允釐用「孝姑」來稱呼陳孝女。據當地文史工作者說，當地陳氏後人多稱孝女為姑婆媽。孝女祠一年祭祀兩次，即農曆八月十四日的孝女誕辰及二月二十九日的孝女忌日。博羅鄉村的孝女祠，都叫昌福宮，祭祀昌福宮的多為陳姓。
　　我們在陳孝女祠內發現了鑲嵌在牆體中的六通明清碑刻，經整理可知立碑年代分別為：正德八年（1513）、嘉靖三年（1524）、嘉靖三十三年（1554）、嘉靖四十三年（1564）、雍正八年（1730）和道光八年（1828）。
　　第一通碑刻立碑時間在大明正德八年（1513）歲次癸酉十一月，無碑頭。從內容看涉及官吏及普通百姓共同捐助，涉及姓氏達13個，而且還有東莞陳姓的參與。應該說，這是一座地緣性的祠廟。
　　第二通碑刻立碑時間在大明嘉靖三年（1524）歲次甲申，也無碑頭。這是一塊紅色砂漿岩石，風化十分嚴重，碑的邊緣有一列字被埋入重建的牆體內，無法閱讀。在這通碑記的碑序後，羅列了捐施者名錄，除了能模糊看見「舍銀二兩正」、「舍銀一兩五錢正」、「舍銀一兩正」、「舍銀五錢正」四行開頭外，其餘文字無
法辨認。從殘留的文字中隱約可以瞭解，這是在正德末年魏校在廣東毀淫祠後，於嘉靖初年重新修葺，而且是官府出資。
　　第三通碑記較為複雜，此碑下半部份完全腐蝕，無法閱讀。從碑刻中涉及的時間看，這是對第二通碑記有所交代，即嘉靖二年（1523）重建過孝女祠，嘉靖三十年（1551）陳氏族人宗老陳于宴、鄉老鄢善祥等主導修建孝女祠門宇，到了嘉靖三十三年（1 5 5 4）歲次甲寅三月望日文林郎、知廣西融縣、邑人翟宗魯撰寫碑記《增建孝女祠門宇記》，直到萬曆三十二年（1604）歲次甲辰九月朔日由江西上饒縣儒學教諭玄孫陳守鑒立碑。也就是說，這次修建和立碑均以陳氏族人
為主，但其他姓氏的參與也不在少數，這一現象說明，晚明以來，陳氏族人對陳孝女的認同在不斷強化。但是這一次修建門宇卻看不到助銀者名單。
　　第四通碑記為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歲次甲子仲冬吉日立碑，名曰《博羅陳孝女碑》。這通碑記與前面不同的是，碑文一開始就將碑記的撰文、撰額、書丹三位有身份的官員表示出來。立碑者也多為士人，鄉耆則放在最後。與第三通碑記相同的是，這通碑記也沒有羅列信眾的名錄。而從碑記後面涉及的人名來看，似乎其他姓
氏比陳氏更多。而且時任知縣莆田人翁夢鯉還為之撰詩，歌頌陳孝女的孝行。值得注意的是，這通碑記和第一通正德八年碑記，均出現「七甲」的字樣。
　　第五通碑記進入清代，即清雍正八年（1730）「歲次庚戌仲春穀旦邑庠生耳孫席正薰沐頓首撰文並篆額書丹」，名曰《重修龍華孝女祠碑記》。這一通清代所立碑記，與明代碑記最大不同之處，是大量羅列了助銀者的名錄，從中可以看出，陳孝女祠在地方社會有很大的影響。碑記的前半部份，助銀者全部為陳氏子孫，達3 5 3人，單筆捐銀數量較大；碑記後半部份則羅列了非陳氏的捐助者，由於中間斷殘，無法確切統計，但粗略統計約有近千人。這一現象再次說明，清前期陳孝女祠的祭拜不僅僅是陳氏族人的家族事，更是地方鄉村社會的大事，也就是說，陳孝女信仰或崇拜，一直是不同姓氏共同參與的社會活動。但陳氏的參與力量愈益加強，這次修
繕的首事全由陳氏後裔組成，可見到了清代，陳甲子仲冬吉日立碑，名曰《博羅陳孝女碑》。這通碑記與前面不同的是，碑文一開始就將碑記的撰文、撰額、書丹三位有身份的官員表示出來。立碑者也多為士人，鄉耆則放在最後。與第三通碑記相同的是，這通碑記也沒有羅列信眾的名錄。而從碑記後面涉及的人名來看，似乎其他姓
氏比陳氏更多。而且時任知縣莆田人翁夢鯉還為之撰詩，歌頌陳孝女的孝行。值得注意的是，這通碑記和第一通正德八年碑記，均出現「七甲」
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