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苦难的打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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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记得自己跨入印花行业进的第一个小厂，就是东莞石碣水南工业区里头的盈丰印花厂。

那是2000年过完春节大部分工厂，刚刚开工招人的时候。好象是正月初八那天清早，堂哥就逐个叫醒带着我们六个亲戚们，从博罗的园州赶去东莞的石碣，他一个客户所开的小型印花厂见工了。

如今现在永远记忆犹新的还清楚记得，那天我们是早上九点钟左右，进去工厂办公室报名填表的。当时规定每人必须交纳五十块钱押金才能上班，因为自已从家里出来躲难好几个月了，身上不但没钱还连身份证都弄失了，后来还是堂哥好说歹说向老板担保，帮我交了押金才顺利填表的。手续办好以后老板就提出了货多人少，让我们几个立即上班的要求。我们以为最多上到晚上十一二点就可以下班了，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谁知这一上就上到了第二天上午的十点才下班，除了中间吃了几次饭耽误了几十分钟之外，竟然连上了差不多二十五个钟头。

我们进的那个小厂老板五十岁左右，听说原来是本地的人，只是年轻的时候就偷渡去了香港，后来在黑道里头开了几年赌馆发财以后，就回来家乡开厂了。因为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喜欢剃光头的，所以工人们都背后头都叫他‘光头佬’的。他一向自命清高平日里头，不喜欢和工人说话也从来不笑的，脾气性格不但孤僻而且暴躁，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找工人麻烦，上至总管下至杂工，好多的人都被他无缘无故的骂过打过。他那么老了还从来没有结过婚，可能与他稍微有点变态心理有莫大关系，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员工，在厂里拍拖恋爱，如果一旦被他看见知道了，就会马上将那个男的打走，女的炒掉才罢手。

虽然工厂的生产车间，只有比我们家乡学校教室大点，由于年头赶货却招进了九十多个工人。全厂所有的人之中，除了那个本地的文员念过高中之外，其余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连读过初中的都很少，也包括我自己在内的。

工厂规定每天都要按时，从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十二点下班，除了中间吃饭的时候，可以休息十多分钟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不停的忙碌，有时经常赶货还要延续，好几个小时才下班的。车间的总管以及组长们，都很自大也很嚣张的，每天从上班到下班都是不停的在催在叫，做事手脚慢的还会经常挨骂，个子矮小的甚至遭到过殴打的。

我们那时都是实行记件工资的，没有加班费更没有节假日，每个月累死累活的也从来没有，任何人领到过一千块钱以上。至今还记得那时自己做杂工，第一个月上了二十三班，每天都十六个小时以上，结果发工资的时候，除了扣去的伙食费，只领到了二百四十五钱工资的。更为气人恼火的是自己出去搭车的时候，竟然连钱包都被别人偷去了，害得我抽烟的钱都没得，白白辛苦一个月。

自己刚进那厂时是做杂工学徒的，没过几个多月厂里送货的那个人，嫌工作太累薪水又低就辞工跑了，老板看见我长起牛高马大的，就安排我去送货了。于是为了那包吃包住的五百块钱，所谓的‘优厚’待遇工资，自己就开始从早到晚踩着三轮单车，载着大袋小包的加工衣服，风来雨去日夜奔波在石碣与石龙，所有的大街小巷里头了。

后来我们同去的六个亲戚，由于实在忍受不了工作的劳累，都相继陆续辞工离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依然在苦苦支撑挣扎着。一个邵阳老乡看见我实在太辛苦了，就主动叫我下班以后去他版房，偷着教我制版的技术，我打工的生活也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点了。

第二年的某晚刚刚下了班，正当我为师傅帮忙制版的时候，突然被老板走进撞见了。当时他脸色非常的难看，没说也没骂我什么，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望着他快步转身走去的方向，我心里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老板就叫门卫催我快点收拾好东西，前去他的办公室出粮走人。当自己拿到工资放进口袋出门的时候，只听老板在背后冷冷的说：‘我不需要你这种做事三心二意的人，你给我快滚越远越好、、、’。

那夜外面下着暴雨，我没有地方可去，只好躲在角落，静等天亮搭车离去。想想自己为老板辛苦卖了那么久的命，只是偷学了一点技术，就难道应该遭到这样的下场吗？雨水飘湿了我的衣裤，也打散了我打工的憧憬。

没过几天那个邵阳师傅由于看不管，老板对我的无情就也辞工走了。后来实在招不到人了，老板又叫人联系找我，回去替代师傅的那份工种，当时我恶狠狠以‘就算饿死也不会再回去进他那个厂’的话语坚决拒绝了，因为我要的不是所谓的高额薪水，而是打工人应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