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忆——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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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紫色书签于 2010-8-7 07:25 编辑

小时候，盼望有一头长发。盼望着母亲会将它扎成两股麻花或是甩在脑后的马尾，盼望着有一只漂亮的蝴蝶夹会随着我的奔跑而在发间挥动着双翅……可母亲太忙了，她根本无暇为我打理一把长发，于是我的头发总是在剪刀的无情“嚓嚓”声中被剪得短短的：刘海不过眉，两鬓露耳，后脑的也只是刚挨到衣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发型，把头发都剪成三级的了。但母亲告诉我，这叫学生装，看起来干净利索又够精神。
后来在我无数次的哭闹下，母亲终于答应让我留长发，那时我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等头发长至披肩时，我终于得偿所愿地让母亲为我扎上了辫子，也得到了生平第一只漂亮的蝴蝶夹。这让我高兴了好久，甚至连睡觉时都舍不得摘下来，在夸张的愉悦里想象着自己的娉婷与美丽，仿佛因为有了一把长发而更像童话里的公主。
那时或许因为太小不会自理又或许大人们都太忙忽视了孩子们的卫生，反正学校里的很多同学都长了虱子，男男女女痒得满头抓。我是班上为数不多的没长虱子的学生，这还得多亏咱妈再忙也没忘了每天督导我洗头。我把学校里的情况给妈汇报了，她说如果我敢把虱子惹到头发上，到时别怪她让我剪回学生装。于是虱子成了我最害怕的东西，也是最大的敌人。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哪个同学长了虱子，然后不敢与他们走得太近，因为同学们告诉我虱子是会“飞”的，从这个人的身上飞到那个人的身上的。（那时候太小，不知道虱子其实是靠跳的[s:13]）
可是我自以为是的防微杜渐还是没能让长发逃过厄运，我终究还是被其他人的虱子给飞上来了，并很快被母亲发现了。接下来我必须接受的事实是，得之不易的长发被母亲挥着的剪刀，剪得零零碎碎散了一地。那些关于长发带给我的美好，以及那个夸张愉悦里的公主梦也便随之过早地破碎了，光余一大把眼泪告诉我学生装已成定局。
时间长了，我似乎也习惯了短发，甚至有点喜欢。夏天凉爽，冬天也不需为超强的静电过于苦恼。于是我乐意将短发一直进行到小学毕业，当然后来再不是三级式的学生装，而是换成当时潮兴一时的“碎发”。
到了上中学，想留长发也不可能了。学校是禁止女生留长发的，对长度的要求竟类似于母亲当年帮我剪的学生装，只是两鬓无需露耳，但也不准超过与下巴齐平的长度。处于青少年时期的血液里多少有点判逆因子，越不准偏越想对着干。于是不少同学裁在每周一的巡逻检查，被责令修剪还要交保证书。所幸我剪惯了短发，这长度当然也在被接受的范围。只是当年学校要求剪的这个发型怨言四起，怎么也没想到如果稍加改良与设计的话与当下被时尚达人热捧的Bob头竟也相差无几。当时的抗拒是因为年纪还是审美疲劳，或许早已在成长的历程里湮没得无影无踪再也寻不着也没人感兴趣了。
重新留回长发时，已出来工作了。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女孩们把头发烫得直直的，一丝不苟地披在肩上背上或腰际，还染上各种颜色，印象中黄色在那时是大热的。但我还是喜欢自然的黑色，喜欢柔顺的黑发如瀑布似的挂在身后，被微风吹起的飘然。教人想到水，想到风，想到云，想到自然流露出的文艺气息还有芬芳的发香。哪怕扎成辫子垂在胸前把玩也让足以人感受到小桥流水的韵味……
这把长发已伴随我很多年了，期间只修剪过两三次，也仅是稍稍的修剪并未短过肩，如今几近及腰了，尽管它不黑亮也不柔顺当然也没有小桥流水的韵味。每天被我扎成一条马尾甩在脑后，不烫也不染，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它真的带点土气，不过倒挺适合它的主人，够简单利索就好。
三年到了，我兑现了我的承诺，只是当年的那种洗发水与护发素我在市面上再也买不到了，再也无法散发出那种特有的发香。
终于决定把它剪掉，不管是剪成短发还是稍稍修短一点，太长了总不是好事，我给不了它所需的足够养份。感谢它曾经为我生长过一个故事，写下这些文字算是留点纪念吧，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