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七个不解

路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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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个病人问我，医生，你们国庆都要上班，工资应该很高吧？我说一个月一两万那样罗，然后我看到她似乎很满意那样然后没问什么了。。。。。。要是说出真实情况，肯定会抛来诸如“不可能吧，你骗我吧”这些质疑。
有时候，我们总爱犯傻，一下子就蹦出那种捍卫“真理”的执着——非得站在别人的对立面去说出真实的情况，就差双方没有面红耳赤，大打出手。其实，别人要的只是肯定他们心里的疑惑而已，实际上就算你每个月拿的是一千几百的工资，任你再歇斯底里的去解释，去游说，愿意信的人，又有几个？你口中的实话，并不是别人要听的“实话”，在他们的信息渠道里，已经有一种算是根深蒂固的误解了，那种误解，只需要证实，而不是证虚。。。。。。。
既然人家出来为你的工资操心，你又何必让他的操心变成你自己的操心，跟他说一句，嗯，是这样的，就足够了。他会相信他听到的，不是吗？还可以缓解医患矛盾呢，不然，人家以为这个医生不老实，治疗上不配合或者不信任，你就傻蛋了。
反过来想想，你跟他说你拿的是一两万的工资，跟说你其实拿的是一千几百的工资，会影响你的收入吗？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吗？

其实，生活中很多人都很容易掉入一个圈套里，就是我们更愿意相信假话或者大话，而不是实话？这也是我一个很不解的地方。

作为一个医生，很多时候，我要面对很对的质疑，尽管我是真的为了患者着想，但别人更愿意相信的是他们自己的判断。主任说，病人或者其家属的一意孤行，是因为我们医生自己本身病情解释工作没做到位？但我认为，就算你再详尽的解说，往往只是单向的发出，并没有得到患方那边反馈回来的理解。举个身边的例子，有个护士同事，胎动都掉到40次以下，脐带绕颈，胎儿宫内窘迫（术中羊水II度浑浊）明确告知她生产的风险建议紧急手术，她还想找人求情让她顺产，作为主管医生，你会如何？还有湘潭医院产妇死亡的那个案例，都是一些很让人揪心的现实。作为当事人来说，脑海里的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很难因为医疗风险而去撬动的，除非真的要让他们看到，患者本人真的不行了，才不得已选择手术作为一种补救方案，尽管在你医生看来手术是第一方案。面对这样的人，跟他们说风险很明显就不是实话了，该怎么做？顺了他们的意，出了事故医生背，不顺他们的意，就看治疗效果怎样了，效果不好，同样喊打喊杀。在治疗上，医生掌握的看似主动，实则越来越被动，尤其在病情上的解释跟患方观念出现矛盾之时，无论你怎样做，你都是错的，而不会因为你歇斯底里的病情解释而得到改善。那医生该怎么做，我觉得需要每天烧香积福自保吧，希望自己接诊的病人都容易沟通一些。
另外一方面，现在我们越来越把“签字”这个矛盾导火索（治疗上同意不同意都要签字），看似解决医患矛盾的一种保障。这种幼稚又低级的医疗文书，是我见过最没有人性的设计，可却一直在奉行着，作为患者或者家属的你们，又是否因为对知情同意书里面提及的风险，本来很坚定的求医信念，开始了却步或者提心吊胆的住院生活甚至院后恐惧，而似乎最近，本来只需要一纸话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又喜添一弟《授权委托书》，里面除了患者本人签名还要代理人签名，那个代理人压力多大，作为设计的人才，你造吗？哲学告诉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但生活教会的我们是，就算你看到了本质又如何，有时候你还得继续奉行的是错误的现象。证实，还是证虚，见仁见智。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大话，只是，因为我们有了思考的能力，便想给这个大话一种真实的存在感而已。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的是什么，你相信它是真的，他就是你心中的真，你相信它是假的，它是很难肃反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真的只是因为只在此山中吗，出了此山就能看出庐山真面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