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叔走进病房里,却不见老伴儿在房间。在孩子床前正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见波叔走近,慌忙转身,一边擦拭着眼睛,一边似有歉意地退走几部忽地转身跌跌撞撞跑了。弄得波叔惊慌失措,不知这个姑娘在孩子跟前做了些什么?他跑近孩子,孩子睡得正香,不见有什么异样。他便随口问了邻床的人,“这女子干嘛?”有人告诉他说,“我们问了,她只是说她跟这孩子有缘,认识,听说病了,就想过来看看。”
波叔不解,他摇了摇头,没弄出个头绪来。
这时候波婶从门外慌里慌张跑了进来。一进屋就唉声叹气耷拉着个脑袋,“唉!我问过大夫了,最少得两万打底。”
“什么?”波叔像是触了电似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干嘛?”波婶急步近前一把拽起了老头子,“压着孩子没?”说着抻着脖子仔细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
波叔急忙站起,也回过头来看了眼床上的孩子,见孩子还在那儿哧呼呼睡着,朝老伴儿一撅嘴巴,“我哪压着孩子了?瞅瞅你一惊一乍的。”
波婶愁眉苦脸坐在床边上犯了愁,心里寻思,这可去哪里整那两万块钱啊?!
“先别坐那愁了。咱收拾收拾回家吧!”波叔催着老伴儿。
“回啥呀?还没办出院手续呢!”波婶白了一眼老头子。
“你,你……”波叔似乎愣怔了。
“我出来的时候哪顾得带钱呐!”波婶朝老头子利了利眼珠子,“你,你什么你?赶紧去交费。”
波叔这才恍然大悟,他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儿,“瞧我这记性,哦哦,我去,我去,我这就去。”说着,跑出病房去办出院手续了。
波叔和老伴儿抱着孩子打了出租车往家里走。坐在车里的波叔忽然忆起一件事,便问老伴儿,“今儿我来医院的时候,你出去干嘛了?”
波婶愣怔了片刻,她疑惑地看着老头子,又不时的瞅了两眼司机,不知道老头子这话里边到底藏着个啥意思。她紧着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撅起嘴巴问道,“你啥意思?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憋坏了肚皮。”
“呵呵,”波叔瞅瞅老伴儿那个可爱又认真劲,忍不住笑了,“没啥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去哪了。”
还没等波叔把下面的话说完,波婶实在憋不住了,利了下眼睛几乎吼着,“老东西你啥意思?你说我能出去干嘛?我,我我……”她又瞅了眼司机,声音似乎低了点,眼睛却是凶巴巴的剜着老头子,“我还能偷人不成?”
“你,你你你……”波叔一拍大腿,却忘记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婴儿,巴掌却打在了孩子身上,孩子哇地一声哭了。
“你干嘛打孩子?”波婶一把从老头子怀里抢过孩子,立马打开红绒毯子,露出了一张可爱的圆脸,只是孩子哭出了眼泪,她心疼地把脸贴近孩子,用自己的脸蛋抚慰孩子的啼哭,“不哭不哭,宝儿乖,宝儿不哭。”
前面约五十多岁的老司机忍不住噗嗤儿笑了笑,“你们老两口子吵个啥嘛!孩子生病了,父母不来,却要你们这当爷爷奶奶的跟着操心。唉!这些年轻人这是咋了?”司机也跟着感慨、叹息。
波叔看了看老伴儿,这溜达到嘴边的话愣是不让说出口,憋人不?不行,我得说出来。于是他壮了壮胆子,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把脸对着还在生气的老伴儿,温和地说,“今儿我来时见有一个女人来看孩子。”
“什么?女人?”波婶眼睛雪亮,“多大岁数?什么时候?我出去前没看着啊?”
“呀!”波叔笑了,“我一句话牵出你一串儿糖葫芦。你让我回你哪个?”
“别废话,我问你呢,那个女的多大岁数?”波婶迫不及待了。
“嗯,”波叔略有迟疑,“我进屋时见她坐在孩子旁边,一见到我就慌里慌张的往外走,我没看得太清楚。”
“你这不是废话吗?”没等波叔把话说完,波婶呛了一句老头子,“那么大个活人站在你眼皮子底下,也看不出多大岁数?”
前面的司机又忍不住笑了,并劝着二老。
“嗯,也就二十多岁?”波叔疑惑地瞅着老伴儿说。
“咋了,你问我呢?”波婶心情不好,有些急躁。许是缘于感觉老头子说话磨叽吧?
“切,你爱信不信。”波叔把脸扭向窗外,撇过一句,“反正也就那个岁数。”
波叔不说话了,波婶也不再言语,两个人对着脊背,都把脸扭向窗外。许是都在看着雨后凉爽而又清新的晨色吧……
当波叔和波婶抱着孩子走出人民医院,又打了的士,车子“嗖”地开走,渐渐远去的时候,谁也不会知道,就在那一刻,有一个女人就躲在门后,站在玻璃窗里面偷窥、流泪……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要干嘛?她又为何如此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