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叔必竟是七旬老人了,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经历过?可眼前这个怪胎只是听说过,还从未亲眼目睹过呢!一时半会真不知如何是好。他理了理纷乱的思绪,看了看怪胎,心里琢磨着,如果他真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化身,可他为何那么安祥,那么脆智可爱,没半点险恶的征兆啊,何况他只是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呢!想到这,年迈的波叔平心静气的对老伴儿说,“他只是个婴儿,哪是什么妖
怪化身啊!扯淡。”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波婶还是心有余季,她还真怕这就是什么不祥之兆,留下他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呢,她六神无主了,对波叔说,“把两个儿子唤来,看能有什么好主意吧。”
“全村人都说你捡了块宝,原来是个怪胎,谁还敢要他啊。不知道会不会给咱家带来什么麻烦呢!留下他……”大儿媳妇撇嘴摇头,一脸的不允。
“也不知生他的父母做了什么缺德的事,生了这么个怪胎,还那么狠心把他丢弃,自己都不敢要呢,我看我们还是把他送出去算了,希望有好心人把他收养了。”二儿子嘴撅得能挂个油瓶。
两个老人家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就只有听从儿子和媳妇的话,决定把这个怪胎送出去。眼看男婴几天没能正常吃喝拉撒,身体好像有点不支了,为了能尽早被好心人抱走,并想办法救他,尽管 整个大地乌云笼罩,狂风呼啸,一阵阵电闪雷鸣,转瞬间雨也哇啦啦的下个不停。 波叔和波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把婴儿包裹严实了,披上雨衣,忙唤二儿子开来麽托车,波婶抱着包裹,冒着狂风暴雨,来到了一个人流密集的公共洗手间旁边,波婶心痛的把婴儿放在一个雨水淋不到的较显眼的屋檐下,心里焦急地希望并祈求着有好心人快些发现这孩子并将他抱走······
波婶躲在角落里两眼紧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焦虑的左顾右盼,且不时紧闭二目,心中不住的叨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每当波婶念叨完几遍“阿弥陀佛”后就忽然睁开眼帘,试看可否灵验?当看见粉红色的包裹依然放在那里时,她的心就会如针扎般痛了一下,脑门儿也似圈上了孙猴子头上的那个紧箍咒,不停的收缩着,疼痛着……
“妈,看啥呢?雨下这么大,咱快回家吧!”二儿子躲在屋檐下朝前面不住张望的波婶喊着。
波婶早就听见儿子喊她了。她也想转身走了算了,可是不知自己这是咋了,越是想走却越是走不成,仿佛一双脚被钉子钉在地上了似的,动弹不得。儿子喊她一声,她的心便痛了一回。她后悔了,后悔不该把孩子抱到这个地方来。且又是个风雨交加的时节,她用手不住拍打着前胸,扪心自问,这是不是造孽?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自己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就这么顶风冒雨将这个可怜的孩子遗弃了?她心中爱恨交织的火苗呼呼跳跃、燃烧,她快要承受不了了,像是心中这团烈火欲把自己焚烧。
儿子又在唤着波婶回家了。
波婶朝儿子摆了摆手,怒冲冲地吼道,“不回。就不回!”
儿子不解妈妈这是干嘛?不是说好了把怪胎放到一个地方就回吗?怪胎是放下了,可妈这怎么还站在那儿不动步了呢?见妈一个劲的盯着粉红包裹,站立不宁的样子,心里琢磨:莫不是我妈又悔了?想把怪胎再抱回去……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忽听得妈唤他,“儿子,咱回家。”
二儿子心喜,忙转身跑近摩托车,一骈腿上了车。嗯?他觉得不大对头,咋没妈的动静呢?回头瞅瞅不见妈的人影,又抬头望去,果不出所料,妈虽穿着雨衣,这会儿不知怎的却光着脑瓜儿正风火火地抱着粉红包裹啪嗒啪嗒跑在风雨中。
“哎呀我的妈呀!”二儿子慌忙跳下摩托车,去接波婶。
“不用不用。你快开车,咱回家,回家。”波婶火急火燎的催赶儿子。
二儿子让妈在后边做好了,一脚油门儿,呜地走了。
此时的波婶心乱如麻,仿佛怀里抱着个刺猬猬,扔不了放不下,不知如何是好了。遗弃他,罪过呀!抱回他,自己和老头子两个棺材瓤子都不好过活,哪还有能力和闲钱再来抚养他啊!尤其这孩子燃眉之急立马就得去做手术,不然定有生命危险了。这可急坏了也难为死了坐在摩托车后面的波婶。尽管披着一件新买的雨衣,指望能把雨水挡在外面,然而雨水虽在雨衣外面哗哗流淌,而雨衣里面瘦弱的身子却早已经浸泡在风雨之中了……
马上快要到家了,坐在摩托车后面的波婶忽然改了注意,忙叫儿子掉转车头去人民医院。
二儿子嘎然刹车,摩挲了一把流着雨水的脸,疑惑地回头问妈,“妈,怎的?你干吗又变了呢?你这是干啥嘛?”
波婶用手使劲拍打几下儿子的后背,怒声喝道,“少废话,妈让你去哪你就快点去哪!”
“我可告诉你啊,咱家里没钱。”二儿子提醒波婶一句,意在让妈头脑冷静些。
“这不劳你操心。快开你的车。”波婶又抬手打了儿子一巴掌。
二儿子打了个咳声,无奈地调转车头直奔县医院而去。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波婶一个人站在人民医院的走廊里坐卧不宁。她忽而望着窗外,看着雨雾朦胧中行走奔跑着的人们,他焦虑地一次又一次误认为跑来的那个人肯定就是儿子或是老头子了!可是每次都是失望的垂下眼帘。她犯难了,手术需要钱,可眼下自己手里蹦子儿皆无,拿什么来拯救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啊?忽地不知怎的脑子里就蹦出了这样的思想,她听说过有的人为了救人,捐了肾、眼角膜……自己要是真的能够挽救这个可怜的弱小的生命,哪怕舍弃自己身上一些多余的零件,也值了。她想试一试。
波婶在手术室门前焦急不安的来回走动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仿佛看见儿子和老头子跑来送钱了,一会儿仿佛又听见医生说,“我看在你心肠好,破例给这孩子看病。不过,咱们这里做不了大手术,只能是缓解,解了燃眉之急。要做手术必须去省市大医院。”她哀求医生说,“求求你了,这不是医院嘛?你们能行的,肯定能行的,就在这给做了吧!”
“你咋听不懂话呢?这里做不了这个孩子的手术。你必须想办法尽快去省城大医院给孩子做手术才行。否则这孩子就有生命危险了。”医生瞅着波婶不耐烦的样子,“快去筹钱啊?”
任凭波婶如何央求,医生不允,一甩袖子走了。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门打开了,波婶扑向出来的医生,悸动地问,“医生,怎么样?怎么样?有救吗?”
出来的医生摘了口罩,温和的看着波婶回道,“幸亏送来的及时,经过八小时的抢救,男婴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们帮他排泄了。暂时无大碍,只是你们必须马上去大医院做手术。”医生充满感慨地看着波婶,并朝她赞誉地笑着点头说,“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心人可是不多见啊!难得,难得呀!不过,也得一笔好钱啊!”
·”
医生带着敬佩的眼光敞开手术的门,护士把男婴推出来送到病房。波婶看见气色恢复红润的宝宝,心里那颗不安的心总算切底放松了下来!
波婶一见到男婴活蹦乱跳的出来了,她激动的热泪盈眶,她,哭了……